穆归辞

菜鸡阿辞,随缘更新。
杂食,务必看置顶。

【坊主团/尼索】如有光

*cp尼尔索萨,ooc有。

*是糖,魔女本全员生还设定。

*抓不太准索萨的c,尽力了(。





    扣动扳机的一刻,你在想什么?

    尼尔什么都没有想——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他大概在想着,命中目标。无论是射击场的靶子,还是医院里生事的患者,又或者昔日梦魇中的那些怪物。

    再后来他便干脆连这也不想了,步枪被端起的一刻,他就已清楚子弹会飞向目标的什么位置,甚至能想象出被子弹炸开的伤口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惨烈骇人。空弹壳从弹膛里跳出来,然后他压入新的子弹,枪再次被端起时,甚至空弹壳掉在地上弹起再落下的清脆响动都还未停止。再然后,在弹壳在地上咕噜噜滚动的声音里,他现在的目标们大概会抱头求饶——或是跌在地上惨叫。

    对目标伤势的判断和处理方式让旁人能够确认他依旧还是一名医生,而不是什么没有感情的杀手。他自掏腰包,给伤者挂号,安排手术,再亲自治好他们。

    你看,医者仁心。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毛病,一次性全部治愈。

    哈。他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桌面堆满了病历、化验单、记录表和其他乌七八糟的报告。尼尔哼出一声大约是带着嘲讽的短促笑音,把压在纸上的钢笔拿开,动手收拾起这一桌的烂摊子。

    那个小姑娘手术的伤口没有出现感染,是好事。老家伙的身体指标基本恢复正常了,观察两天送他出院。喔……这是那个差点被人一枪打死的倒霉鬼,明天还没清醒的话就得再送去做套检查了。

    可惜这种情况不能大嘴巴抽他解决问题,不然还真想让这个乱惹事的讨厌家伙来一次脸和地面的亲切接触。

    “尼尔医生。”

    推门进来的是今天要接他班的医生。尼尔点点头,手按着收拾整齐了的桌面,站起身,开始去整理他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人。“辛苦了。”他随口说道。

    “跟你一比,我们哪有什么辛苦的。”同事放下包,走到他身边,脱下外套挂起来,再拿出医生的白大衣换上。“今天打了几个?”

    “你们眼里我天天就打人是怎么着?今天没有,安生得很。”尼尔笑着回道。

    然后他拎上包,逆着向医院里面涌的病人们离开医院,坐到车上,把包丢在副驾上,发动车子回家去。

    路上经过教堂,尼尔在路边缓缓停下。夜幕早已笼罩下来,尽暗的天色之下,教堂不复白日里的恢弘雄伟,反却更显庄重肃穆。夜空上仅有一轮弯月能挣出凡尘灯火的拦阻,群星尽被遮掩了去,于是此刻只有清冷月辉洒落于教堂之上,在地面将尖顶上的十字架拉出长长的影。尼尔仰头望着教堂,门外的花圃里,不知名的花卉随着晚风递送来幽香,又被车窗无情阻隔在外。

    教堂里有人走出来,尼尔认出那人穿着神父的袍子,却也未摇下车窗。神父并未走过来,只是在门口转了转,看了看花,便又返回了教堂。

    那并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位传教士,很明显。尼尔记得那个古板的狂信徒现在应该回到了爱尔兰。

    虔诚的信徒今晚也在虔诚祷告着。

    他由衷地感激主降下的点滴恩惠,为此日夜颂念仁慈的主,感恩祂的赐福与指引。

    索萨?他总是三句话不离他的主——尼尔当初是这样说他的,带着些厌烦与不屑。尼尔现在也还是这样说他,话语中的不快少了一些,大约是太久不见,让医生对他的容忍度又回升了些。

    但索萨不管尼尔的态度如何。引领迷途的羔羊聆听主的声音,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他一贯以此作为行动准则,并且坚定不移。

    就算尼尔拿枪指着他的脑袋他也不会变更自己的信念,虽然他也明白尼尔不会真的扣下扳机。

    他们已长久不曾见面,索萨也始终只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那位一向不信鬼神的医生的近况——基本是从零一跟伊曼闲没事时打来的电话里听说的。尼尔自己是不会主动打来的,谁都知道他忙得很,治了医闹治病患,前脚下了战场,后脚就奔了手术室。

    他们在达克夏尔匆匆一聚,便又很快各奔东西,偶尔在午夜梦回那片被迷雾笼罩的魔女墓地,浓雾遮掩住怪物的样貌,只在他们眼前显露一团蠕动扭曲的黑影,索萨听到有枪声自他身后传来,子弹破开雾气,没入那片阴影。

    漆黑的镰刀被子弹击碎,而后与真实记忆相悖的画面会让他自梦中醒转。

    能从那位发了疯的乔治老爷手下生还,纯属主的庇佑——用尼尔的话说,他命大,这都没死。在被医生费劲巴拉地又一次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时候去感谢主的恩泽,这似乎并不是合适的行为,他难得地识趣了一次,只在被问起如何从别墅的迷雾幻境脱身时才终于赞美了他的主。

    尼尔那时便也难得对他满意一次,在他投身于审判异端、审判魔女之后,总算给了他一次好脸色。

    “我跟不知道惜命赶着找死的傻逼没什么好讲的。”尼尔当时对自己的恶劣态度如此解释道,“刚奶起来又去送,我他妈的可能是会复活术。”

    他那些老同学总是能说出各种有趣的话,显然都是些他学不来的东西。而后回忆到这里的索萨心中会生出些歉疚,在得知尼尔整治医闹的暴力手段之后便尤其如此。他倒是有自知之明,明白那时实在是难为尼尔肯忍他那么久。

    伊曼说尼尔八成是已经习惯了,也就嘴上骂两句,毕竟从大学时索萨就是这种不知死活的德性。他又说当时大概也就尼尔还勉强能忍得了索萨犯病,其他人知道索萨出事时都是满脸写着“竟然还没死”,只有尼尔神情严肃地立刻着手进行救治。

    “他是医生。”索萨当时这样回应道,心境无比平和。

    “讲讲道理,按他的脾气,就你当时那个神经病一样非要去跟魔女打个死活的架势,没把枪口直接怼你嘴里那绝对是爱你。”伊曼大约是想证明这个狂信徒当时究竟气人到什么程度,语气诚恳得很,如果不是最后以“爱你”这种荒唐结论收尾,索萨大概会在事情结束很久之后的现在去反思一下自己当时不顾及同伴情绪的行为。

    可他这样一说,索萨便只笑,不做反驳,也不多辩解。肃清异端这种行为在如今许多人看来无疑荒唐而又疯狂,这些事多说无益,他也仅仅是循着圣光指引,做他应做之事罢了。伊曼的话显然是胡闹成分更多些,索萨并不会当真,甚至全未放在心上。

    只是后来他每晚祷告时,会记得替那位两次救了他性命的、对神明不屑一顾的医生也一同祷告。虽然归入天主的国也没什么不好,但他毕竟还有传播教义的任务在身,毫无疑问,尼尔在他完成使命的路上提供了极大帮助。

    便也仅是如此而已了。

    再多也不过是老生常谈的同学交情,和曾经共赴生死的战友情义。

    仅是如此而已了。

    再一次望见医生那双蕴着傲气的红色眼睛时,他依旧平静如常,于胸前划下十字,向许久未见的旧友问好。

    尼尔仍旧喝着他的进口铁观音。英国人对茶情有独钟,但尼尔即便在这方面也依然彰显着鲜明的个人特色,有些常识的人都晓得,这并不属于广受英国人喜爱的红茶范畴。

    没人知道伊曼又在盘算什么莫名其妙的事,他拉着这些散布天南海北的老同学撺起这一桌聚会,零一说可能是他终于下定决心要追回花子,要借着聚会的机会再见上一见,可惜人家根本来都没来。

    尼尔拒绝了老同学们递来的酒,又被反复问过几次,最后干脆把自己的酒杯倒扣在桌上。喝酒会导致手抖,会反应迟缓,作为一名医生,他显然不会允许自己出现这种不职业的状态。

    索萨也不喝酒,依旧是那套天主教徒不能喝酒的说辞,可看看芙蕾雅便也知道根本没这么回事,不过是他苦修惯了。他端着可乐,跟尼尔一同躲在旁边避开吵闹的源头,而后感觉到身边人将目光转向了他。

    “你也还是不喝酒?”尼尔问。

    “不喝。”他说。

    “挺好,健康。”尼尔的回答很有些敷衍,毕竟谁都知道可乐也算不得什么健康的东西。于是二人间再次沉默下来,大约是都找不到什么话讲。

    尼尔又一个跟大多数英国人不太一样的地方,他不爱毫无意义地去跟人谈论天气,用这种没话找话的方式开始交流,还不如干脆不聊算了。

    “喝什么可乐,可乐杀精你知不知道?”又找过来的伊曼这样说道。他声音已然有些含混,舌头不太利润地调侃着这位当初被他生拉硬拽才带进酒馆的神父先生。“尼尔你说是吧,你们医生肯定知道这个。”

    “我没兴趣关注别的男人精子的存活情况。”尼尔翻起白眼,完全没有要给想挤进两人之间的醉鬼让空的意思,“不知道你哪听来的,我们医生不知道这回事。”

    “哎,算了,反正估计索萨也无所谓,人家清心寡欲,这辈子都只全身心侍奉他的主。”伊曼见扒不开两人,便又晃了两步,绕到索萨另一边坐下。

    这话说得像是在挑衅。尼尔歪头瞧瞧索萨,却见神父依旧神情坦然,没有半点要生气的意思。也对,当上神父的时候索萨就该立过这样的誓言,他们天主教的神职人员都是这样的——虽然显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严格遵守誓言,但同样明显的,索萨绝对会将其贯彻始终。

    尼尔不太开心,突如其来的,不开心。情绪说来就来,他认真琢磨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意识到索萨这个人今后完全只属于那个谁都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神。尼尔是不信真的有这么一位存在的,而索萨深信不疑。

    就很不爽。

    尼尔向来不会自欺欺人,他知道自己现在想做什么。跟高高在上的上帝——或者他老人家的儿子耶稣——什么都好,谁都好,抢走他最虔诚的信徒,想想都让人兴奋。

    抢走他。这样的声音在心里叫嚣着,魔鬼张开翅膀,在气氛热烈的聚会上扬起微不足道的气流,他看着索萨被伊曼和零一拉走,被抢走可乐换上啤酒。尼尔没做阻拦,好像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不是第一次生出这种想法,但总归都没能实现,大多数时候是因为索萨的那些教义实在太败兴了。再后来他们便从大学毕业,各奔东西,那些念头也随之沉淀下来。至于再之后的那次重聚,达克夏尔显然不是能让人有心情谈情说爱的地方,只是在看见索萨被怪物打得奄奄一息的狼狈模样时,他再次意识到那种冒犯的念头从来不仅仅出于年轻气盛的冲动、傲慢和抢占欲。

    索萨的酒量并不好,从大学时大家就知道这件事,而不好的酒量,不去练,是不会自己变好的。

    “差不多行了。”尼尔终于开口,把刚沾了点酒精就面颊泛红的神父拉出来,拿走他手上只抿了几口的酒,把自己的茶塞他手里。

    伊曼吹了声口哨,一直兴致缺缺的芙蕾雅也终于跟着起了两句哄,只有已经喝成傻逼的零一还木愣愣地寻思刚还在跟前的那么大一个索萨怎么就没影了。

    醉了酒的神父安安静静地在尼尔旁边坐着,若是不去看他被酒精浸红的脸,倒和平时也没多大差别。也就是话更少了一点,反应也迟钝了些。

    医生眯起眼睛,向伊曼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噤声。伊曼缩了缩脑袋,却还是忍不住凑过来,又被尼尔面无表情地搡开。“别这样,咱们谁跟谁是吧。”伊曼嬉皮笑脸地说。

    “别,我不跟你咱们,也不和你谁跟谁。”

    “那你跟他你们,行了吧?”

    今天的伊曼好像格外不怕死——尼尔回给他这样一个比起疑问或许更像恐吓的眼神,后者举起双手,总算知趣地退开了。

    有一件事,就算是尼尔这种对宗教信仰毫无兴趣的人也知道,那位仁慈的全能的天主并不喜欢两个同性搞在一块儿。这大概是他每次听到索萨提起那些虚头巴脑的教义就会倍感烦躁败兴的另一个原因。

    索萨是个虔诚到偏执疯狂的信徒。

    医生坚固的理性让尼尔还不会不计后果地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举动,但他也并不是个太有耐心的人。他转头看向索萨,却正巧对方也从茶杯上抬起眼睛望过来,目光依旧平静,隐隐地蕴着柔和笑意。

    他开口时伊曼正巧被零一手一抖泼了一裤子酒,大声骂了一句操你妈。大概是伊曼也终于喝上了头,声音震得人耳朵疼,惹得芙蕾雅一拍桌子对两个醉鬼展开无情辱骂。尼尔被吵得没能听清索萨的声音,但总算还是辨出了口型。

    “神爱世人。”索萨这么说。

    看吧,又开始了。尼尔冲着天花板上晃得人眼花的灯光翻白眼。不到半秒之后,他兀地垂下视线,重新看向索萨,死死盯着似乎应当是喝醉了的神父。索萨笑起来,抬起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灯光突然熄灭,似乎是伊曼和零一终于扭打起来,撞到了电灯开关。然而有些事显然不会因为突然而至的黑暗转变为浅尝辄止。

    如有明光指引。

    在那场充斥着死亡威胁的灰蒙雾气中扣下扳机的一刻,你在想什么?

    “你当时还有空胡想八想?”被老同学问起的时候,尼尔极其不屑地嗤道。

    他什么都没想——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命中目标。

    枪火于雾中明灭,子弹飞掠过索萨耳畔,笔直地将隐于雾中的怪物彻底洞穿。索萨回头望去时,迷雾自林间消散,日光洒落下来,斑驳光影下尼尔放下枪,向他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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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写活见鬼时候书书老师和茵莱老师真的有帮到很多,在群里讨论的时候也提供了很多思路,就想写篇尼索来回报一下——

然后发现索萨真的很难写,边写边查天主教各种科普.jpg最后还没怎么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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